《资治通鉴》最狠的认知：利他不如利己

梁启超曾言，《资治通鉴》乃帝王之镜鉴，照见兴衰，洞悉幽微。 这面冷峻的镜子，映照出人性最坚硬的一角：利他不如利己。 多少慷慨悲歌，最终淹没于赤裸的利害算计。 多少古道热肠，终究敌不过自保的冰凉铁壁。 读通鉴，寒意自脊背升起。 它告诉你，在权力的棋盘上，温情脉脉往往是致命的软肋。

经历背叛，识透人心 齐闵王见燕国内乱，想当一回活菩萨。 他派大将匡章，领着五国联军，浩浩荡荡杀入燕境，把作乱的子之剁成了肉酱，替燕昭王他爹燕王哙报了仇，扶正了王室。 这该是泼天的大恩吧？ 齐军驻扎在燕国，日子一久，那点“仁义之师”的皮就挂不住了。 烧杀抢掠，跟土匪没两样。 燕国人刚送走了豺狼子之，又迎来了虎豹齐军，心里头那点感激，全化作了切齿的恨。 燕昭王在废墟里即位，头一桩事不是谢恩，是磨刀。 他恨恨地咬着牙，对齐国那点虚情假意的“帮助”看得透透的。 他筑黄金台，招揽天下贤士，心里头就憋着一股劲：雪耻！ 后来，乐毅带着五国联军，差点把齐国连根拔起，齐闵王仓皇出逃，死在乱军之中。 齐闵王想用“利他”来彰显大国的仁义，捞取名声和潜在的附庸。 结果呢？ 他低估了人性。 施恩不图报，图报非施恩；利他若存机心，终成利己之枷锁。 燕国人没记住他的好，只记住了齐军的刀。 他以为播下的是恩义的种子，收获的却是复仇的毒藤。 这利他，利得国破家亡。 通鉴冷眼瞧着，记下这笔糊涂账。

权衡利弊，取舍之道 楚怀王宠妃郑袖，见新人得宠。 她不吵不闹，反赠珠宝罗衣，亲热如姊妹。 美人放松警惕，问郑袖：“大王似乎不喜我鼻息？” 郑袖柔声道：“下次见王，掩鼻即可。” 美人依言而行。 怀王纳闷，问郑袖缘由。 郑袖垂泪：“她嫌大王体臭。” 怀王暴怒，劓刑立至。 郑袖笑着拾起染血的珠钗，插回自己鬓边。 通鉴写至此，笔锋凝霜。 再看张仪欺楚。 他拍着胸脯许给楚怀王六百里商於之地，换楚齐绝交。 楚王撕毁盟约，巴巴等来六里荒地。 怀王怒极攻秦，丧师八万，汉中尽失。 张仪却整着衣冠入魏为相。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谓取舍，不过是称斤论两的算计。 郑袖舍几匹绢帛，换对手的鼻子。 张仪舍信义空诺，换两国疆土。 楚王舍真盟友，换假城池。 通鉴的竹简上，每一道刻痕都在冷笑：利己者眼里，万物皆是秤杆上的星子。

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汉高祖刘邦病危，樊哙领兵征燕。 有人密告：“哙欲待陛下崩，尽诛戚夫人与赵王如意。” 吕后闻言垂泪，刘邦暴怒如困兽。 陈平奉诏截杀樊哙，槛车押解长安。 行至半途，赤旗报丧。 陈平星夜驰入宫闱，伏灵痛哭，声彻殿宇。 哭罢急奏吕后：“臣未敢斩功臣，特押回听太后发落。” 吕后颔首，眼底冰霜稍融。 陈平退而长揖，冷汗浸透重衣。 利己之舟行于暗礁，需借风势掌舵，见雾点灯。 若他真斩樊哙，吕后掌权之日便是他断头之时。 若抗旨不杀，刘邦余怒亦能焚他成灰。 通鉴写陈平，字字如履薄冰。 再看周勃。 吕后崩，诸吕谋乱。 周勃闯北军大营，振臂高呼：“为吕氏者袒右，为刘氏者袒左！” 顷刻间将士皆左袒，声浪裂云。 他早攥住人心向背的砝码，才敢押上性命豪赌。 利己者当如庖丁解牛，刀刃游走于骨隙之间，不折锋芒，不染腥膻。 陈平周勃，一柔一刚。 一个在刀尖旋舞，一个于浪巅弄潮。 通鉴的竹简咔嚓作响，刻下四个字：时势，时势。

结语 通鉴的墨迹干涸了千年，血腥气却未散尽。 它不劝善，不颂德，只把赤裸的生存法则摊开给你看。 智伯瑶以势凌人，索韩、魏之地如探囊取物，最终身死族灭，头颅被漆作酒器。 他不懂，利己的尽头若是绝路，那每一步算计都成了自掘的坟。 范雎为秦相，献“远交近攻”策，踩着六国骸骨铺就功名路，终因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失欢于秦王，忧惧而亡。 他利己，却也困于己。 通鉴的竹简冰冷，敲打着后世： 利己非恶，恶在无度。 如猎豹逐羚，留一线生机，草原方得轮回。 人活于世，全然利他，是空中楼阁；全然利己，是作茧自缚。 司马光在《稽古录》中喟叹：“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此语高洁，却也道尽人间无奈。 通鉴的狠，在于它戳破幻梦——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无人能逃开利字这把刀。 握刀的手，需知深浅。 割肉时留三分余地，见血时存一丝悲悯。 这非软弱，是给自己留条退路，给世事留点余地。 读罢掩卷，寒意彻骨。 它教你识透人心之私，却不教你沦为私欲之奴。 利己当如明月行天，清辉自照，亦映山河。